美国《纽约时报》请驻北京摄影师Sim Chi Yin(沈琦颖)拍摄一个关于“开始”的故事时,她开始考虑从这座城市的郊区入手——她过去一年一直在市郊采风,作为她的一个持续进行的关于中国城市化的作品的一部分。过去的一年中,她一直在拍摄北京的边缘地带,那些城市与乡村的交接之处。这些区域作为北京市的延伸,往往呈粗陋之态,与首都城里相比,似有天壤之别。图为一座北京北郊的废纸回收场。北京在成长、变化,北京的垃圾也是如此。
在探索过程中,她偶然发现的地方之一,便是北京北郊聚集的数个回收场,这里是地铁五号线终止之处。这是北京一些成堆的垃圾走向消亡之地——消亡是为新生、被回收利用。废纸和纸板被压制成重700千克的立方体,装在16轮卡车上,运到东部省份山东进行处理,化身为纸张回京。塑料瓶里面的可乐、雪碧、冰红茶已被清空,经分类后再被送走,被磨碎并转化为聚酯纤维,用来做新衣服,或填充被子和枕头。泡沫聚苯乙烯、金属、玻璃都会被收集,每个回收场都有专门处理的特定材料。图为压实的纸箱废纸,这些方块每个重达1500磅。这些方块里面的材料侧面反映了中国城市居民不断变化的生活方式。
随着北京的人口爆炸式增长至逾2000万,人们所产生的垃圾的数量也成倍增长。络绎不绝的男男女女们穿着厚外套、戴着手套,开着机动三轮车、客车和卡车缓慢移动,垃圾以一切可能的方式被堆起、被捆住。图为来自全国各地的民工在附近一个大规模回收场从清晨工作到日暮,收集塑料瓶、油桶、玻璃瓶、旧衣服和电线。
钱林生(Qian Linsheng,音译)说,要被分类、计数再打包的垃圾数不胜数。来自中国中部省份河南的钱林生和他妻子的兄弟(或姐妹的丈夫)在过去的五年中一起经营这家塑料回收场。从每天清晨6点起,两人便开始从拾荒者手中收取大包小包的废品,一直忙到深夜。但他们俩打算再干几年就不干了。钱先生说:“这活又脏又累。我知道这些东西会被重新做成别的东西。但我也没想那么多。我们只是收垃圾,靠这个谋条生路而已。”图为钱林生。
“这些全都是家庭垃圾。太多了。再不想点办法处理所有这些东西的话,我简直不敢想得有多少填埋场才能把这些都处理掉。”今年34岁、靠回收塑料为生的钱林生一边动手数着瓶子,一边说道。图为一位回收场的工作人员在向一名拾荒者支付劳务费。所有物品都按重计费买卖。
所有来到这里等待重生的生活垃圾,也述说着另一个故事:它们昭示着中国城市居民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的日新月异,及中产阶级的崛起。垃圾堆里有教材、杂志、日历、收据碎片和农历新年剩下的鞭炮盒。但里面还有奥迪车宣传册、进口牛奶及酸奶的纸箱、比利时啤酒罐、白兰地和葡萄酒酒箱等等。图为霍元安,他携全家从河南来京务工。“大多数雇主都看不上我这么大岁数的工人,”他说。“所以我只能靠卖捡来的废品赚点钱。”